2012年8月21日星期二

村子路邊的晚餐


曾經嚐過一次不可名狀的挨餓的滋味,至今清晰地留在記憶裡網球肘

那年我13歲,因為家貧就外出自謀生計了,跟一位裁縫師傅在一個鄉村里打散工。主人拿出一塊料子,讓我們按要求做衣服,因為主人管飯,工錢是不多的。一個村子只能待一兩天就得收拾行李到另一個村子。當時很多村子沒通公路,師徒倆總是挑著行李和機子趕路、流浪。離開父母獨在異鄉,流浪的日子最初很刺激,很新奇,但自己畢竟還是一個孩子,謀生的艱辛還不是這個年齡所能承受的肩周炎

這樣輾轉了幾個月,走了無數個小村子,我們厭倦了這種謀食的生活,師傅決定投奔蒲城的朋友,希望找一個立身的地方開一家成衣店安頓下來。我們在一個大晴天帶著拮据的盤纏興奮地動身了。在旅途不到一半的時候,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站,我們不幸地發現那點可憐的錢不知是丟了還是被偷了。師傅忍痛把珍藏多年的新版人民幣和一些面值不大的紀念幣湊了一程的車費。在離蒲城還有40多公里的地方我們下了車,挑著沉重的行李在公路上步行趕路。平生不曾感受到的疲憊和飢餓折磨得我說不出一句話,不知走了多少路,身上的擔子本來就重再加上飢餓,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脫髮問題

我的腦子里胡亂地想著,盡是與吃的喝的有關,想起第一次喝啤酒,黃黃的顏色,有點苦澀的味兒,但現在卻那麼強烈地懷想著那黃色液體入口時陰涼爽口的感覺;想起在一戶山野房東家吃過的一碗鮮菇蒸雞蛋,那麼潤滑喉舌,每年母親給我做的生日時的煮蛋雖好,但與這個山野人家加工的方法相比,雞蛋的味兒實在有天壤之別曼谷自由行……

夕陽墜地之後夜幕很快就降臨了,好不容易挨到一處有人家的地方,師傅帶著希望敲叩一戶亮著燭光的農家門。這是一戶貧窮的人家,那門,其實是一扇竹籬,在秋風中顫巍巍的,暗淡的光線從簡陋的房子各個角落逃逸出來。主人好像正準備吃晚餐,飯桌上分明擺著我們最需要的東西,那是用肉片生仁炒的上好糯米飯,幾樣農家小菜,在我看來,米飯的色質、米飯的香味無疑是世上所有食品中最美的最香的了mortagage

主人驚訝於我們的境遇,他們馬上開門將我們迎進小屋,把豐盛的晚餐讓給我們。在窄小的屋子裡,夫婦兩人在小小的灶台邊忙碌起來,婦人溫出醇香的米酒,炒出一盤鮮嫩的雞蛋花,擺出農家的一些土特產。在熱氣蒸騰的灶邊,我們圍坐在一起,他們好像不是在招待兩名不速之客,而像是相熟的朋友,大家那樣的默契、融洽。

我只顧埋頭吃飯,享受著飯菜經過口腔、喉管落入胃裡的歡暢。師傅和主人慢悠悠地喝著米酒,輕輕地說著話。我依稀地記得他們和師傅談論了很久,唏噓著出門人的艱辛。

不知過了多久,從木屋的縫隙裡透進的縷縷月光,傾瀉在窄小的堂屋裡。我們打攪這戶人家有一些時候了,這樣的秋夜正可以乘著休息之後恢復的氣力趕很多的路,離蒲城還有許多的路呢。

出得門來,但見中天一彎明月,周圍秋風颯颯,真個夜涼如水,然而我們並不覺得冷,不知是米酒的餘熱還是我們的感動。我們堅持辭別了好客夫婦的挽留連夜上路。

走出很遠,回望剛才我們歇息的農家漸漸地融到撒滿清輝的秋天的夜幕裡,我們感嘆著,師傅說,他已經不止一次遇見這種情形了,在各個鄉村Psychologist

十多年過去了,似乎還有過許多挨餓的滋味,都不曾留下什麼印象,但那次的蒲城之行,在一個不知名的福建小村子,在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家裡的路邊晚餐卻至今不忘。我總時時想起那貧窮但卻美麗的村子,想起那戶路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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